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北上的路途遥远,车轮在辽阔无垠地大草原上吱呀吱呀地滚动。
越往北走空气逐渐变得更加稀薄,气温也降得厉害,南栀取出羊绒扭着金线编织的五彩鸾凤毯盖在杪商身上,那是徐燕翎送的。
车内的炭火烧得暖暖的,杪商手中被塞上刚烧好的汤婆子。
“公子早知道,天命不可违,自从得知自己无缘求娶公主后,告假在家将自己关在屋内喝酒。”
“两日后便开始出门,着手准备公主出嫁路上会用的事物,这样御寒的物件不胜枚举地被悄悄装入公主的陪嫁中。”南栀叹息地说道。
双瞳翦水,眼泪又不自觉地自杪商眼眶中大颗大颗的滑落。
杪商在车内待得头晕脑胀。
擡手掀开车窗,只见举着仪仗的宫人、侍卫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停车,公主身子不适想要休息。”
半个月以来,杪商第一次离开马车。
北狄接亲的士兵宫人纷纷测着头想要目睹一眼魏国第一美人杪商公主的面容,就连拓跋奕也停下和下属商量接下来的行径路线,屏息凝神地观望着那架奢华无比的婚车。
送亲那日的红绸盖头已经拿下,寒风吹拂起少女垂落在身前的发梢,头上的珠链浮动,当当作响。
一擡头,传说中杪商公主的容貌终于显露在众人眼中,白皙无暇的小脸上装点着淡淡的粉韵,眉黛青颦,朱唇皓齿,娇艳逼人。
最妙的是那双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透露出盈盈若秋水般的桃花眼,清眸充满不安又带着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少女似乎来不及适应这样的气候,朱唇微启向身旁的侍女说了一句什幺,随后便被搀扶着下车。
直至拓跋奕回过神来才发现周遭的人都还陷在杪商公主的美貌中,真是不知道将来王兄的宫中是如何的热闹纷繁。
自北面吹来的风凌冽干爽,刮得人脸上生疼,却吹干了眼角的泪痕。
呼呼的,风在杪商耳边吹过。
瑟瑟习习的风把杪商包裹在其中,将一切事物隔绝在外,天地间仿佛只留下杪商一人,空旷又寂寞。
婚队已经行驶半个月完全进入北地,不像刚开始还能见到一路的村庄错落炊烟袅袅,如今一眼望去已经是平旷的草原,苍苍莽莽,广阔无垠。
天低得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就像诗里写的野旷天低树,只是这里没有树,只有满地的野草、湖泊还有稀稀拉拉散落的牛羊。
杪商扯下袖口上的一颗明珠埋入土中,又任由背对的风将她身上的披帛吹向远方。
若是能将她一同吹回去该多好,若不能那便让这个珍珠代替她守候着故土的方向,日日祈愿,待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必将照吾还。
稍作休息片刻,众人又继续向着北狄大都行进。
南栀一路上会讲徐燕翎的从小到大的事情给杪商听,她是从小就伺候徐燕翎的贴身侍女,自然对徐燕翎的事情了如指掌。
这样做,是让杪商一刻不能忘怀徐燕翎,要让她时刻活在思念和爱慕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坚定杪商想要回魏国的信念,也只有这样才能为徐燕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半个月后,杪商一行人终于还是顺利地进入北狄大都。
婚车缓缓驶过城门,前来迎接的军队肃穆庄严地站在在道路两旁夹道迎接,为杪商的安危保驾护航。
匍跪在道路旁的百姓恭恭敬敬地向杪商和军队行礼问安,无论男女老少面上皆呈现着喜悦的小脸,或有好奇的小孩子擡头想要悄悄目睹公主殿下的风姿,却被关的严严实实的窗门拒之门外。
南栀悄悄推开一点窗户想让杪商看看北狄的风土人情。
大都到底繁华,重楼飞阁,处处透露着豪迈奔放之气,软红十丈,直通北狄皇宫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