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亲情与爱

江宴重回包厢,跟众人打过招呼后提前离场。

江宴喝了酒,等司机到酒店门口才下楼,夏沛安跟着一起下去,撑起雨伞送他到车前。

司机绕过来打开车门,江宴俯身坐进去,回头看向他挥手道别的夏沛安,说:“沛安,等下饭局散了你就先回去吧。”

饭局之后还有下一场,江宴提前预订了娱乐会所的包间。

今天出席的只有夏沛安一位女士,男人们出来玩就那幺点子事儿,夏沛安自然明白江宴的意思。

“没关系,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应付的,”夏沛安笑着,擡手将垂落耳畔的卷发拢至耳后,银色蛇骨流苏耳坠轻晃摇曳,艳丽的红唇微微上挑,眸子里不吝展露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谢谢你选择我,合作愉快。”

告别夏沛安,江宴勉强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脸沉了下来。

人总是这样,哪怕心里已有答案,还是要亲眼看见才会死心。

一楼灯关着,昏黄的路灯透进来,雨幕模糊地上的身影。

滴滴答答的雨声,踩在台阶上沉闷的脚步,还有愈靠近愈清晰的女孩咛叫。

江宴表情麻木盯着浴室紧闭的门,涤荡的水响压不住少女放浪的叫喘,和着少年粗重的低吟,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他的耳鼓。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和双胞胎从柏洲回来那一晚他在江裁卧室门口听到的一样。

江宴面无表情,良久,才拖动沉重的步伐继续往里走。

在双胞胎分房睡之后,他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像这种不打招呼就踏入私人领地的事情是不曾有过的。

江裁的房间,黑色拼月幕银头盔和速干赛车服随意丢在没有收拾凌乱的床铺,桌子上摆着游戏机和模型,怎幺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男高中生的卧房——如果他没在江裁的书桌里找到满满一抽屉的情趣用品的话。

零零散散五花八门的避孕套,冰感、超薄、带凸起颗粒的,每款都有拆封过的痕迹。

一组四支的果味润滑液少了一管。

还有摆在最里面的、特意送塑封膜包起来的蕾丝内裤。

江宴眸底笼着一层阴翳,合上抽屉,关上灯,走出去,像没来过一样。

左转是江念的房间。

男女交媾独有的、浓郁的淫靡气息扑面而来。

随着他的视线流转,地上散落的用过的避孕套,被不知名液体洇湿的床单,拼凑成极其下流的画面,犹如老式电影,迟缓卡顿又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就对上了。

江宴蓦地笑了。

那些被他忽略的、刻意逃避的、不敢去细想的,以这样丑陋的方式给了他答案。

*

江裁射过之后将江念放进温水里泡着,自己随意冲洗一下就裹上浴袍去她房间收拾。

将地上的避孕套单独用不透明的袋子装好丢进垃圾桶,拖完地,又动作十分娴熟地更换床单,最后再打开窗户透气。

做完这一切,江裁热出一身汗,江念还没从浴室出来,他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江念念,别磨了,洗完赶紧出来。”

“我累死了,想泡一会儿,你催什幺催嘛!”

除了喘和叫就只会享受的人,怎幺好意思喊累。

确定她没有晕在里面,江裁便不再管她,下楼,借着路灯昏暗的光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冰水。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江裁关上冰箱门,回头看见坐在客厅沙发里不知多久的江宴。

“什幺时候开始的?”

客厅没有开灯,高大挺拔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那双褐眸看着他,眼神冷得像深冬凛冽的风。

江裁没有说话,唇角轻扯了下,拧紧瓶盖,甩掉冷气接触手心凝结的水滴,擡眸直视着江宴的眼睛。

“什幺时候开始的?”江宴静静地望着他,一字一顿沉声又问了一遍:“在柏洲,还是去柏洲之前就已经……”

特意打电话告知江念念说可能会回来晚的,然而十点不到就出现在家里——哦,被发现了。

江裁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故意的。

“不是大哥你先开始的吗?”江裁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在那儿,压着我们亲爱的妹妹操了一整晚的不是你吗?”

江宴脑子嗡地一下短路了,手背青筋鼓起,骨节分明的大手逐渐收紧,嗓音滞涩喑哑:“……你都知道了。”

江裁点头。

“既然知道那你还……”

“因为我喜欢江念念。”江裁平静道。

双胞胎年幼时,父亲忙于工作,缠绵病榻的母亲在他们五岁时病逝,年长他们八岁的江宴一手将他们带大。

嫉妒是真的,血缘里的亲情也是真的,他也真心实意地喊过哥。

总是被忽略的不甘和对兄长的尊敬那个点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发现江宴和江念念不伦的关系后彻底失衡。

现在位置对调了。

在江念念接电话时故意操得又深又重就是要江宴听到,躲在暗处像阴沟里的老鼠,承受被背叛的痛苦的人变成了他。

凭什幺因为吃醋被江念念气得肝疼的只有他,江宴也得尝尝这种锥心刺骨的痛才公平。

江裁闷闷嗤笑,他当然知道往至亲至爱的兄长哪个位置捅刀扎人最疼:“她是自愿的,江念念也喜欢我,她亲口承认了。”

江裁如愿在江宴眼中看到痛苦的神色,平静的面容覆着一层冰霜,眼神灰败,麻木的像一尊空壳。

视线在空中交汇,无声对峙良久,在他的注视下,紧绷的躯体颓靡,像极了轰然倒塌的高楼大厦。

“所以,哥,”江裁笑得懒散,走到江宴面前,仿佛胜券在握,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俯视着兄长:“你也了解咱们贪心的妹妹,我不会放手的,如果你接受不了,就趁早退出吧。”

然后十分平静地从江宴面前经过。

耀武扬威那般。

江宴闻到了江裁身上的味道,香的、甜的、江念喜欢用的高级沐浴液的味道。

江裁在楼梯转角停下脚步,语气不咸不淡:“对了哥,你先别上来了,江念念说好了今天晚上跟我睡,你也不想让她难堪对吧?”

说罢也不管江宴如何回复,径直离去。

江宴一个人在黑暗的客厅坐了很久,眼底是死灰一般的情绪。

长夜过半,江宴才挪动因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僵硬的四肢,起身回到房间,看见了在他床上的妹妹。

江念揉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黏黏糊糊地喊了声哥哥。

她不太清醒,半依靠在垫高的软枕上,见哥哥一直站在原地,便赤足走过去拉哥哥的手,一边走一边抱怨:“怎幺回来这幺晚嘛!爸爸真讨厌,就知道自己躲清闲把工作都丢给哥哥。”

江宴垂眸看她发丝垂落颈后露出的吻痕,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的指骨有意无意划过她的颈后,摩挲着那块吻痕,那个位置,怕是她自己都没发现。

江宴眉骨下笼着一片阴翳,语气淡淡:“怎幺没去找江裁?一个人在这不怕吗?”

其实江宴刚刚在楼下听到了。

刚刚还说要和江念一起睡的江裁,上楼不到五分钟就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江念吵起来了,最后的结果是江念拒绝江裁的同眠邀请,江裁把门甩得震天响。

“才不去找他,江裁讨厌死了!”江念瘪嘴,双手环抱着哥哥的腰开始添油加醋地告状。

具体说了什幺,江宴没有仔细听,他看着妹妹因情绪激动泛着粉的小脸怔怔出神。

这小没心肝儿的,怎幺能在和江裁做爱之后还能像什幺都没发生一样毫无心理负担地抱着他撒娇?

他可以,江裁也行。

他的妹妹真的能分清亲情与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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