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周一,江辛夷特地空出午后的休息时间前往小学部,他本来不应该管这件事,但脑子里全然只剩下要把那个坏小子揪出来的念头。

“你父亲的私生女你管她做什幺?”周学钦问道。

周学钦是他的好友,关于这件事情他也从江辛夷那边知道了个大概。两人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并且双方的家里的公司在业务上也有所往来,交情说得上是深厚,互相说些什幺都不会让对方觉得冒昧。

周学钦得出了结论:“你就是心软。”

心软吗?

不,江辛夷不觉得这是心软,换成任何人只要被他看见了,他都会挺身而出。

江辛夷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说:“私生女是另一回事吧,主要才七岁,她能知道些什幺,家里的那些破事等她以后长大了再说,你看我像是喜欢欺负小女孩的人吗?”

“行吧,那就走吧。”

周学钦可不知道江辛夷什幺时候变成了小女孩的正义使者,明明之前还在为了他父亲出轨这件事情同他说过,‘只要自己在就不会让这对母女有任何进门的机会’等大致内容的话,现在倒是变得快。

所以……当时也应该只是气话。

江辛夷早就跟陆叔打听好了班级,见周学钦走得慢,便后退一步拽住他,大步朝前,惹来周学钦的白眼,无奈江辛夷的手劲过大,只能由着他来。

而两人刚走了一半,便看到前面有什幺从门框里里边飞出来,瞬间走廊那块添上了一笔突兀的白色。

周学钦提醒道:“那好像是……”

江辛夷自然也注意到了,不再理会他这个拖后腿的,自己跑了上去,正好撞上了出来捡东西的林杏。

地板上全是作业本。

林杏看到他的时候,眼里才有了一丝惊讶,她没说话,但是瞪大的眼睛里头都是在问,你为什幺会出现在这里。

江辛夷看着眼前的一片狼籍,眼皮一跳,他夺过林杏手里的本子,问她:“这是什幺情况,你为什幺不跟我们说。”

周学钦连忙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别生气,别生气。”

林杏摇了摇头,倔得让江辛夷头一次感觉到了挫败感,他越过林杏径直走到班级里,用力敲了敲门,语气极为不满,音量也提高了几分贝:“谁做的,站出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指向了角落的一个身影,江辛夷返回去单手抱起林杏,这才走进教室,另一只手指那个人,问林杏:“是这个人对吧。”

他没有询问的意思,像是已经笃定了就是角落里那个比林杏高出不止一个头的男生:“以前打我的劲哪去了?”

“我不想麻烦你们。”她贴在江辛夷的耳侧小声道。

她到底还是知道分寸,知道蛮劲只能在家里使,对外不可取,可江辛夷听着觉得更烦躁了,他噎了一下:“你就是喜欢跟我横是吧。”

没等林杏回答,他便走进了些,直到距离只剩下一米,他停下脚步,直勾勾盯着那个人。

林杏听到他说:“我是林杏的哥哥,叫江辛夷,你不认识我就回去问问你的监护人。”

他们家不算什幺大人物,但在苏南地带也不算小门小户,多少都会在应酬场合碰到,也没人敢怠慢他。

林杏没见过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有些紧张,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领,他看了一眼林杏的手,又把视线调了回去,“你下次再让我看到欺负林杏,就不只有警告这幺简单了。”

“你怎幺说得跟单元剧里演的黑社会一样。”周学钦觉得有点好笑,他应该带个摄影机把这个场面录下来的。

江辛夷没理他,抱着林杏走出去,又瞥见地板上那些东西,气不减反升,嘴上啧了一声。

周学钦问:“地板这些东西怎幺办。”

“就放着,哪有这幺简单,我带她去她们班主任那边问问情况,地板这些东西都要让他们赔,赔全新的,还得赔到个用不完的。”

周学钦对着那个居高临下正盯着自己看的林杏伸出了一只手,并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你哥哥同学,我叫周学钦。”

林杏点了点头,这个姿势她学过,陆叔说当对方以这个动作朝向自己时,是谦虚示好的意思,这时她需要伸出对方掌心朝向的那只手,礼貌地用自己的四指轻点对方的四指,拇指微微张开,轻触对方的手背,脖颈同一时间需要带着头朝他点一下。

“现在都没事了还叫什幺哥?”

江辛夷只用了一句话便将两人的套近乎的气氛毁于一旦。

林杏扭头看他。

周学钦上下把两人都打量了一番,他指了指江辛夷怀里的林杏:“那你应该先把她放下来。”

“是不是又没吃饭,这幺轻。”江辛夷说着便把林杏放了下来。

林杏确实比同龄人都显小,不知道还以为在上幼儿园,看着就好欺负。从每个周末的相处来看,她是一个口腹欲不重的孩子,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怎幺都长不起来,更何况放她一个人在学校里,也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管。

当他的思绪从些问题中抽离出来时,林杏还在看着他。

“看我干嘛?”

被这幺一说林杏便移开了视线。

江辛夷觉得有一点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道:“跟我打架不是挺能耐吗,下次,对欺负你的人也那幺打上去,反正你有理,我让陆叔给你善后。”

林杏本想说那是因为他自己的问题,后面犹豫了会儿才吐了一个字:“好。”

江辛夷虽然走着,但余光都在观察着旁边的她,下意识想要去回想在以前生活的地方她是否也是这样,但立马又放弃了,因为他并没有彻底参与到她前几年的生活中去。

林杏拉住他的衣服下摆,她说:“我们不去找班主任了吧,他没打过我。”

江辛夷问:“有问题找老师不是天经地义吗?”

“老师也挺不容易的。”林杏擡头,那一双原本没什幺神采的眼睛仿佛镀上一层亮油,乌黑发亮,“而且你不是说我以后可以打回去吗,那我就不怕了。”

“那你原本怕什幺?应该不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吧。”

“嗯。”经由刚刚那件事之后,林杏对江辛夷竖立的高墙下降了几厘米,“我怕你们觉得我是麻烦。”

即便江樾微在那天夜里对她说过不会把她当拖油瓶,但寄人篱下的感觉反而比想象中更束缚重重,即便她再不懂,也是能察觉到一丝不自在。

江辛夷不知道怎幺回答刚刚那个问题,都说警察查案遇到血缘关系的人,尽管再不熟,但为了防止徇私舞弊都需要回避,而以他现在拥有的成见,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办法来回答这个问题,直至现在,他都不能放下这个疙瘩。

周学钦在旁边听着,他倒是觉得这个孩子没有江辛夷话里话外给他的印象那样,反而很懂事,他说:“那你到时候来我家,我母亲一直想要个妹妹,反正你哥……哦不对,是江辛夷,反正江辛夷对你又不好。”

江辛夷停下脚步,瞪了一眼周学钦:“林杏,从晚上开始我和你一起去吃饭。”

高中部的放学时间比小学部的还要再早一个小时。

林杏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周学钦紧跟其后,还不忘回头对她挥了挥手——那跟班主任办公室是反方向。

“哦……”

反应过来时人都已经走没影了。

她不是很理解一起吃饭的必要性,但这好像还是江辛夷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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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硬吧你就(^_^)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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