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幺不同他们一起玩啊。”
这是六岁的齐苏禾遇见邵景说的第一句话。
现在对无数人生杀予夺的陛下,当年不过是个倔强的稚嫩少年。他母妃不受宠,作为皇子自然存在感也极低,而彼时的齐太尉圣眷正隆,可谓风光无两,偶尔带着娇女一同入宫觐见,先皇也极为喜爱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阿禾不耐寂寞,被安顿在偏殿之中也要找机会偷偷溜出去,齐太尉也对此见怪不怪,只叫人远远跟着。
后来,阿禾便遇见了邵景。
她围着邵景转了又转,只觉得这样好看的哥哥孤身一人实在太过可怜,也不管他是否回应,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拉着他的手,坚定的道:“他们不陪你玩,就换我来陪你。”
正是仲夏之时,就算宫中也是暑气正浓,邵景正被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姑娘唠叨的满腹郁躁之气,却被她一句话奇异的牵动了神经。
“你陪我?”
“对呀,我陪你,一直。”
……
阿禾睁开眼。
她缓缓的眨了几下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环境里,视线聚焦在帐顶华丽繁复的云纹之上,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没死......吗?
她尝试活动身体,四肢百骸传来的一丝丝疼痛逐渐唤醒她的思维,想坐起身来,却牵动了背部的鞭伤,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
“娘娘,您终于醒了!”
阿禾这才发现床前居然立着一个小宫女。
“你叫我什幺?”
“娘娘啊?”
她猛然坐起身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抓起宫女的手再一次问道:“你再说一遍?”
宫女似乎不察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子竟有这般力道,她手腕被抓得极痛,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憋着眼泪回答道:“就是您啊,娘娘,陛下亲自吩咐过,他不在,您就是最大的主子,虽然还未册封,奴婢也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阿禾听在耳里,只觉得荒唐得可笑,自己与他成了这样的局面,他如今是想要把自己捆在身边继续折磨吗。
感受到自己抓着的手在颤抖,她才后知后觉的放开小宫女,低低道了抱歉,拥着被开始发呆。
可怜小宫女被她一句道歉吓得诚惶诚恐,一时伏在床前只顾颤抖,口里不停念着:“娘娘折煞奴婢了...娘娘折煞奴婢了...”
阿禾思绪被打断,看到她被吓成这样,嘴角牵动了一下。
“你下去吧。”
“娘娘您.......”
“下去。”
“是,奴婢告退!”
阿禾环顾这间寝殿,所有的陈设竟与从前自己的闺房一模一样,就连屋内熏着的香也是从前她最喜爱的那一种。
她赤着脚下榻,小巧的玉足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脚踝一道粉色疤痕一直延伸进裤管里,原本精致的小脸此刻泛着病态的苍白,愈发惹人怜惜。
“怎的不穿鞋就乱走。”
阿禾脊背僵了一下,全身缓缓绷紧,她知道他来了,语调像从前两人相处之时那样温柔,似乎下一刻她就可以喊着“景哥哥”然后扑进他怀里,只是阿禾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