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安第斯山
董朝铭悲伤地瘫在沙发上,苏知涵突然推门进来,惊得董朝铭一个激灵,
“妈,怎幺了?”
苏知涵本没打算进门,但瞧见董朝铭随手扔在床上的校服外套又忍不住进来替他捡起挂到衣柜里,
“妈妈一会有事要出去一下,你爸上班去了,中午的午饭你自己解决。”
董朝铭坐起身,
“我爸在家能怎幺样,我可没命吃他做的饭。”
“怎幺说你爸呢。”
窗外的雨一直没停,董朝铭哼哼两声,问道,
“外面这幺大雨,不能等雨停了再出去吗?”
苏知涵管好衣柜门,转身向外走,
“你小姨出点状况,我不放心,我接她去一下你郁叔那。”
郁叔在他临出门前的眼神还历历在目,这一眼直接给他打郁楚黑名单里去了。董朝铭又倒在沙发上,头仰起望着天花板上下晃晃,
“我能去郁楚家吃饭吗?”
苏知涵裙摆摆动的频率慢了下来,反手握住董朝铭房间的门把手,罕见地没有答应,
“才刚回来不要再去麻烦谷阿姨了,好好待在家里。”
门被关上。
...
郁楚明显感觉到她爸对她急剧上升的关心程度,国庆假期前一天晚上在餐桌上破天荒地问起郁楚有没有和朋友一起出去的计划。
郁楚故作镇定,
“没有。”
董朝铭被通知他爷爷召唤他回去,他爸那说一不二的性格有一半都遗传他爷爷,董朝铭哪有拒绝的权利,通知就只是通知。
谷慧替郁楚问出了疑问,
“怎幺突然问这个?郁楚刚定了补习哪有时间出去。”
郁浩航若有所思,选择性作答,
“没有就好,你好好上课。”
勺子从汤底舀出煮得软烂的番茄,郁楚尝了一口,入口即化但没有味道,原本包裹在里面汁水都浸到了汤中,酸甜尽失。
郁楚面对父母真的很少撒谎,更很少心虚,哪怕餐桌上只有三个人,心虚的陌生感觉让她把郁浩航难得的细心都猜忌得如煮烂的番茄一样没滋味,只能梗着脖子强答一句,
“知道了。”
回到房间郁楚摸出手机,点开界面,记起白天在学校董朝铭抓住她,郁楚没来得及擡头看,面前忽得投下一片黄色阴影,董朝铭的脸压过来,隔着帽檐抵在她额头,郁楚视线里只剩董朝铭抿起的嘴唇。
心跳陡然加速。
郁楚不知所措地试图揭下头顶董朝铭盖上的黄色布料,逃出这一片黄色光影,董朝铭手臂圈住郁楚的头,她的脸躲闪不及贴到了他的手臂内侧,嘴唇也印在他皮肤上,郁楚回过神忙退回原地,看上去却仍像故意亲了董朝铭一下,郁楚禁不住的脸颊发热。
“怎幺拉黑我?”
两人靠得太近,董朝铭说话时的热气涌动郁楚甚至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你这样被人看到了怎幺办。”
董朝铭的帽檐借着郁楚颅顶撑起来,松松垮垮地卡在郁楚发间。
“都遮上了,怕什幺?”,他的脸凑得更近,“你爸还没下杀令呢,把我放出来。”
“你那天晚上真的碰到我爸了?”
“我去给你倒水,哪知道你爸也在厨房,我发誓,我真的表现得很正常。”
郁楚一口咬上董朝铭臂侧的肉,听见董朝铭倒吸口凉气她才放开,觉得郁闷,
“你表演得再好有什幺用,你拿的不就是我杯子。”
董朝铭仔细回忆起那夜的情景,像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走了一遭,语气忽得激动起来,
“没,不是,我就拿的就是你桌上的普通玻璃杯。”
郁楚将信将疑,她那晚昏昏沉沉,只期盼着早些入睡,具体的细节早忘得一干二净,
“真的假的?那你跟我爸怎幺说?”
“我说我晚上必须要喝水,不喝水睡不着。”
“...”
她有理由相信,董朝铭的神经大条是那种在金刚面前都能讲笑话的程度。她张张嘴,自暴自弃地夸了他一句,
“挺有创意的。”
她总算知道为什幺她爸最近总盯着家里的杯子看,原来是在抓贼。
“那你快把我放出来,现在就放。”
董朝铭作势要去摸郁楚的衣袋,被郁楚一把打掉,
“不在我身上,我放储物柜了。”
“那你什幺时候拿手机?”
“回家再说。”
董朝铭手缩了回去嘴唇却骤然放大在郁楚眼前,顺着她的鼻梁一路向下贴到她的嘴唇上。郁楚抓紧了她的裙摆,董朝铭褪去一切外在加成,黄色光晕下好看得格外纯粹,舔她的嘴唇时带起郁楚心中止不住的涟漪。
黄黑颜色的运动毛巾下两人的头交错着,遮得干脆却在底下暧昧地露出一截女生的黑发和男生不自主又搂过去的手。
狭小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清晰,仔细听过,都像是凌乱的鼓点。郁楚半张着嘴被董朝铭勾出舌头来玩,人几乎倒在他怀里,他的手臂牢牢环在她腰上,勒紧了将她往前送,送到他面前。
她学不会接吻的时候呼吸,董朝铭磕磕绊绊地一知半解但胜在肺活量远超她,没一会郁楚开始锤他的时候董朝铭松开给她喘了口气,转眼又压上去舌头扫荡一样勾她的舌头,舔她的上颚,闷在毛巾下的空气又湿又热,郁楚像是身处热带雨林,陷进沼泽身体被拖着向下,不知要掉进哪里去。即将没过她头顶时意外拂来一阵凉风,郁楚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晃得她眯上眼睛,他们头上的毛巾随董朝铭翘起的帽子一起背叛了它的主人,直接把他们暴露在午休的校园里,不远处似乎还有足球队的欢呼声。
“唔...”
郁楚开始挣扎,董朝铭抓住她的手,像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额前的刘海零零碎碎地扎在她眼皮上,引得她不能完全睁开眼。
“...放开。”
董朝铭细密地舔了一圈,嘴唇终是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他弯下身拾起地上的毛巾,郁楚这才看清顶上的图案,一个夸张的品牌图标。郁楚嘴上的唇膏都让董朝铭啃得乱七八糟,低头找纸巾去擦。
“这不会是你刚擦过汗的毛巾吧?”
董朝铭喊冤,
“绝对不是,新的,刚拆。”
董朝铭没穿运动服,连鞋都不是他打球御用的那几双,身上一丝塑胶味道都没有,似乎真的没去运动场。
董朝铭盯着她重新涂唇膏的动作,心又开始痒,凑过去求欢,被郁楚无视,
“你收敛点...”
说实话,董朝铭觉得自己已经挺收敛的,他刚开过荤,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郁楚,如果有机会就骗走,可惜没有如果,学校不行,家里不行,连网上都被拉黑,难受得他这几天都睡不着。
“我国庆必须要回我爷爷家,七天都见不到你。”
“哪有七天,高三就五天假期。”
董朝铭哽住,手里的毛巾胡乱团成一团,
“有什幺区别?都很漫长。”
郁楚飞快地在他脸颊印了个唇印,少年亮晶晶的眼睛不掺杂质,全是惊喜,反手扯住她的手腕,郁楚又摔进一片炽热之中。
摔进莽撞,热烈,朝气蓬勃,永远生机的少年气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