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贴身金卫

我仔细数一数,这群刺客共有四人而已。不多不少,一共只有四个。刺客人多易被察觉,人少又容易落入下风。

几番交手后,我方护卫又伤了三、四名,因主子坚持要抓活的,这伤亡肯定还会扩大。那群刺客们个个武功高强,若不是我方人数大大占有优势,或许会招架不住也说不定。

论武功,主子本身就非省油的灯。此次到夏木临出猎,除了为数几百人的皇家护卫队不说,再加上主子四周共有一十八位死仕护卫团团保护着,故方才刺客们在密林中频频放箭,始终伤不了主子。贴身护卫们个个铁胆忠心,并配有各式绝命武器,一旦刺客现踪,便等于投入了天罗地网之中。

这群死忠护卫在主子登基的第一天就奉命成立了,名为“金衣卫”,首任大统领正是不才在下我,下有一个副统领。三个督导。这事连朝中百官都不知道了,那些刺客又怎会知道呢?闻刺客来袭,护卫们个个不怕死的用自己身躯全力保护主子。

可惜主子为怕灭口无证,大喊要抓活的,我也只好忍痛牺牲他们其中几个。

我们拼尽全力想抓活的,但刀剑无眼,又岂能尽如人意。最终,四个刺客里面死了两个,当场自杀了一个,只留下一个身受重伤的被我带回宫里,那个家伙看似伤重到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主子吩咐我将他囚在地牢中,要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今晚尽快打听到幕后主使者,不管用任何方法都行!这趟差事太难了,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他还会怕甚么?我知道他是绝不会说实话的。

单独用过晚膳后,我长长吸了一口气,踱着方步慢慢走进地牢去找那唯一幸存的刺客,一路上擡头只见乌云当空。今晚我决定与他周旋到底,就算是差事办砸了,我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请问大哥尊姓大名?今晚的饭菜还满意吗?」双方一见面,我先打个哈哈,企图让气氛和缓点。

谁知那刺客大汉理都不想理我。

「大哥你这是何必呢?想必此刻家里人正在等你回家呢。这中间是不是有误会呢?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是甚么?能不能告诉小弟?」我表情和悦的问。

大汉终于慢慢擡起头来,突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戚,把声音压得相当低的说:「眼前这位应该是公公吧,我这条小命是你的,肯定过不了今晚了,求你能否给我一个痛快?」

「你要痛快?」我听完先是摇摇头,接着说:「没问题。你要甚么都可以,只要小弟做得到,我一定答应你。但首先你必须把我问的问题老实回答我。」

「别费心了,我甚么都不会说。」

见他只剩下一点点气息了,个性还这么倔,我真不知道该说甚么好?「其实呢,我家主子跟谁有仇我都知道,根本不用来问你,我之所以不想杀你,是因为我敬重你是条好汉,明白吗?」我不想对他用刑,因为他伤得这么重,流这么多血,肯定活不过今晚。

大汉听完狂笑了几声:「哈哈,感谢公公成全。」

他这回答令我困惑不已,我成全了他甚么吗?那大汉见我一脸疑惑又哈哈地笑了几声,说:「公公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高姓大名,我怕到了阴曹地府时那阎罗王会问起我。」

「小弟我叫朱苟。」

「这个名字我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啊,哈哈,朱苟猪狗,看来我真是连猪狗都不如啊!」

爱说甚么随他说,我也不生气,反正姓名都是父母取的,我也做不了主。眼看说不下去了,我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地牢的门,此时天上的乌云已散去,月光下的紫华宫显得皎洁无比。我突然想起在皇上登基那日的午夜神算师伶仃子派人送来的签诗:激流勇进气象新,于今攀高正当时,马踏寻春需得伴,百毒鲜花忌用舌。就是那一句马踏寻春需得伴,如果昨日不是我紧紧陪在主子身旁,主子恐怕早已遭遇不测了。神算师果真神算。

百毒鲜花忌用舌?意思是甚么?光凭字面上来看,似乎是暗示着:以后别乱吃东西!从今往后,送给主子吃的东西,我一定要让宫女先尝几口。

边走边想,快出花园时遇着宫女桂香,她特地跑过来告诉我:「太医方才说皇上此次出猎受了严重风寒,怕是得要休养个七、八日呢。」

皇帝生病了,天啊,我得赶紧冲到主子寝宫去照料他。

来到卧榻前,发现主子真的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意识不清,无法言语。次日我带主子宣布免朝。再次日一样免朝。再次次日还是免朝。一连放了四天长假,这群朝臣们可乐坏了。第五天主子终于恢复了点精神,也能起床了,第一句话就问我:那刺客幕后主使的人查出来没?我说查出来了,正是那群刺客之一,这人当场已被我方护卫杀死了。

他又问,伤重没死的那个刺客现在状况如何呢?我说他也死了,供出内幕后,隔天晚上就因伤重死翘翘了。

见主子脸现遗憾之色,我赶紧找机会告退。

这件事就暂且算了吧,不知道是谁反而没事。以前常听内务府的总管华公公说:宫廷内每三、五年就会发生一起刺杀事件,那些刺客万一不幸被捕,打死也绝不会透露主使人的身分,否则会被主使者杀全家,刺客不但不会说出主使人身份,为了陷害对手,他会把自己仇家的名字报上来,让皇帝去杀了他,替他自己报仇。

想当然尔,连皇帝都敢杀了,还有甚么事情不敢做?我们绝不可能知道是谁干的。况且人家在暗,我在明,如果三两下就让你知道身分,他还用在江湖上混吗?

主子不用多问了,问了表示我们怕他,今后只要我朱苟在的一天,任何人有嫌疑的就杀!得罪您的就杀!不敬者杀!抗旨者杀!

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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