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林阿姨到时,余秋可与谢九怀正好要出门。
余秋可按照一早的想法,吩咐林阿姨,烧焦的炒锅能清理干净就留,若有困难就丢,别浪费太多时间在那上面,还给了一张清单,麻烦她后天早上顺便把上面的食材买过来。
不过余秋可没透露那只面目全非的锅子是谢九怀干的好事。
对外,是得给自己的男人竖立形象、保留面子。
何况谢九怀真是表现太好、太乖。
谢九怀忽然弯腰给她扣上披肩立领的扣子。
他离得太近,沉稳的呼吸几乎很浅。
倒是她,让谢九怀的殷勤吓到,脉膊跳得急促。
其实,还包含心动。
日夜都看着的一张脸,依旧有撼动她的威力。
余秋可揉了揉胸口,激动到有点疼。
谢九怀还想帮忙拿手提包,不过这被余秋可制止了。
这世道看似提倡女权,可是实际不然,还是有许多不公平的地方。
而她呢……或许骨子里也有该死的传统,她需要自己给自己许多安全感,但并不包括要谢九怀低她一等。
她喜欢的谢九怀,得在别人眼里是高大、是英俊,是个很厉害的男人。
谢九怀与余秋可平时不搭乘公寓里的电梯,今日也是,两人走楼梯,谢九怀还放慢速度,刻意配合余秋可穿高跟鞋的速度,一边确保她的安全。
刚下到一楼,就见陈先生跟他家上初中的大孙子陈念兴起争执。
其实家务事,别管最好,偏偏得从他俩身旁经过,弄得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然而,下个瞬间,这事与这气氛忽然另辟蹊径。
余秋可想揉揉脸,但她不行,因为脸上的白粉会变得斑驳,于是只能眼睁睁见高大的谢九怀毫不费力地拿走陈念兴手上的卷子。
“你在干什幺?”陈念兴见谢九怀低头打量他的考卷,想到上头一堆红字,还有那难堪的分数,恼羞成怒下,口无遮拦,“谢傻子,你看得懂吗?别不懂还想装,你还是快回家喝奶去吧。”
“你再说一次!”余秋可喝斥,还想上前搧陈念兴两巴掌,什幺包容孩子,在她护短的立场里,没这种好事。
“送你上学,学的就是这种东西、这种态度?”同一时间,陈先生也开口了,手掌往陈念兴后脑勺一放,要他鞠躬道歉。
“我为什幺要道歉,我又没说错,而且是他先抢走我的试卷。”
陈念兴还在跟陈先生闹,而当事人谢九怀呢,一手拦住气愤的余秋可,一边低语安抚,“不值得生气。”下一句更可爱了,他说:“我哪里傻,他们才傻,这幺简单的数学题也不会。”
利姆灯星人也有自己的数学科目,与地球人的概念几乎有九成以上接近,甚至更先进,只是代表符号不相,不过殖民课程里都有教授。
其实比起地球人复杂的心思,数字根本是小菜一碟。
谢九怀跟陈先生要了支笔与一张白纸。
陈念兴倒是安静下来,因为他想看好戏。
陈先生从木桌的抽屉里找出谢九怀要的。
当陈先生将纸和笔递给谢九怀时,手抖着呢。
他跟余秋可的心态不相上下,心里希望这位谢家九爷就此打住,这事闹下去,对谁都不好看,只是以他门房的身份,压根不敢阻止,孙子的学费还靠他的月俸支撑着。
谢九怀没说他打算做什幺,默默低头将陈念兴试卷里的错题都腾到白纸上,并且用异常快的速度填下正确的做法与答案。哪怕公式与地球人不一样,太简洁了,但答案它就是对了。
陈念兴不太相信谢九怀写的东西是正确的,直到谢九怀敲了敲某一题,转头说:“这题出错了,若按照上头的数字是怎幺都不会算出答案的。”
谢九怀一说,陈念兴腿一软。
全校没人看出问题,就只有拿全年级第一的资优生瞧出来了,但他的抗议无效,同学还嘲笑他呢,说他自作聪明,隔日他家长气愤地找上校长说要转学,校长舍不得他这好苗子,说这两日会给个交代。
“至于其他错题,我都你写到纸上了。”谢九怀放下笔,拍了拍陈念兴的肩,“别跟陈先生吵了,他是个好人。”
陈先生哭笑不得。
而谢九怀,还是猜错了地球人的心思。
陈先生骂陈念兴,是因为他分数太差了,哪里对得起他的亡父亡母。
陈念兴与陈先生对骂,是因为他觉得难堪,更受够了陈先生老是拿他早亡的父母来压他。
压根这对袓孙就不是为了试卷的难度而吵。
不过也是幸好谢九怀莫名其妙的介入,让事情暂时就消停了。
平日不爱上学的陈念兴倒是急着想去学校与同学讨论讨论这事了。
上出租车后,余秋可跟师傅报的是桃乐丝大舞厅的地址。
至于本来想去爱多亚路路口的汽车公司看车,余秋可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毕竟太招摇了。
何况现在让她满脑子都是困惑的全是谢九怀方才埋头写试题的身影,真是无心管其他事。
“你数学以前就这幺好?”余秋可问。
“应该吧,我记不得。”谢九怀也学会了,凡事问过去,就说不知道、记不起,就能安全过关。
“看来全上海的人都喊你谢傻子了?”余秋可声音闷闷的,替谢九怀委屈。
谢九怀歪头,想了想。
片刻后,他问:“那很重要吗?别人怎幺想,很重要吗?”
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余秋可扬起谢九怀最喜欢的笑容,点了点头,紧接着摇头,“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我怎幺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