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夜色还笼罩着冥蒙天空，正是欲亮不亮的时候。
“哎呀，不好。”
姚媓皱着眉头，看了眼不作美的天空。对她这种夜行生物，黑夜才是最佳的舞台。
她又擡头确认了一下时间，眼下她大概还能做一件事，她可以继续在杨府游荡，把所有遇见的男人都献祭给复仇的女神，这会很简单，男人就像鸡蛋，看起来很硬，实则一磕就碎。
但她想做另一件事，而这件事，那就难太多了。
苦恼的揉了揉眉头，姚媓最终还是做了决定，她拎起姚媖，抱在怀里，无比严肃的对她说：
“走吧，姚媖，我们去救人。”
【咕唔——啊，你说啥？】
姚媖彻底傻了，她魂体里嚼着的血珠还没完全吸收，此刻瞪大眼睛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嚼巴。
【我们要救谁？】
“被那个杨大少爷买回来的女人，快走吧，晚点去就来不及了。”
【欸？！】
.............
富丽堂皇的杨府，并不总是光鲜亮丽。以女眷居住的女院为隔，男人们的居所与女人们的住所简直是土壤之别。
而就在临近女院的一角，一座腐败、破烂的小院坐立于此。
姚媓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然而房间内却是空无一人。
【这里真的有人吗？】
姚媖不安的扭动身躯，她讨厌这里的氛围，浑浊中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这让她联想死亡，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的死亡。
【喂，姚媓，我们走吧....哇，这是什幺啊？】
姚媓伸出手，扣在唯一完好的墙面上，她按照某种规律，不紧不慢的按在几块石砖上，稍许过后，她才放开手。
“好了。”
原本平整古旧的石砖表面，荡起一层层涟漪般的褶皱，姚媓拿出夏花刀，一刀刺进涟漪的中心。下一刻，墙面如镜体般破碎，露出隐藏在其后的，通往地下的通道。
【哇，好厉害！这是什幺呀？我都没用发现!嗯，这是什幺气味啊，呕，好恶心！】
姚媖被这一幕惊到瞪大眼睛，扑腾着迫不及待想要钻下去，却被扑面而来的妖风熏的死去活来。
她这样的鬼物，原本是没有嗅觉的，但是相对的，失去肉体束缚后，她对神魂、灵气的感知越发敏感。
若是她做鬼的日子再长些，她便不只是单单感知，而是亲眼看见这淤积如稠血般的，憎恨与痛苦。
姚媓的脸上并没有半分喜悦、欢欣的表情，相反，她的神色凝重，她当然知道，这下面到底有些什幺东西。
相同的事情她可遇见太多太多了，如此深重的苦难，却像是无法打破的怪圈，永不停止轮回与循环，几乎要让她麻木。
在入口前，姚媓停下了脚步，她转头看向姚媖，这天真的少女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幺。
“姚媖，你想和我下去看吗？”
【当然要啦！绝对不可以丢下我...等等，你为什幺要这幺问啊？】
姚媖擡起头，去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只是这夜色过于深重黑暗，将这张脸遮得严实，唯有一双亮的吓人的冷眼，默然注视着这藏于地下的通路。
“老实说，我不想让你看到接下来的事情，那不是你应该看到的东西，但是...”
“我不让你看，这世界上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吗？这种事情，从来不会彻底的消失，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就像男人一样，永远都灭不干净。”
【是不是，我们要救的人就在这底下？】
姚媖懵懂的听着，但她到底是个聪明的女孩，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幺。
姚媓点点头。
【那我们还等什幺呢？她们需要我们啊！】
“.....你说得对，谢谢你，姚媖。”
姚媓从黑暗中踏出了一步，月光从破损的屋檐处照入，为她整个人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辉。
“走吧，不要再让她们等了。”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二丫摸索着从泥地里摸出来一只馒头。
“哈！”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欢呼，却很快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的叫声把外面那些豺狼虎豹一样的男人引来。
没人...太好了！
二丫小心地，用袖子擦去馒头上的污泥，挪到了一个躺着的身影旁边，她举起馒头，得意的向那身影说道，颇有些邀功的意味：
“青姨，吃！”
“小丫头片子...滚一边去，别管老娘了！快...让老娘死！”
一道气势十足却后劲不够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那被称作青姨的女子骂骂咧咧一会后，牟足力气翻了个身，又趴在原地不再动弹了。
二丫被脾气火爆的青姨骂了一顿，委屈巴巴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但她还是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水在这里也是不易得的珍贵资源，她不能哭，哭了身体里的水就会流出来了，她就会想喝水了。
二丫用袖子摸了把脸，逼着自己露出笑来，又挪到了另一个靠着墙壁的女子身边，把手里的馒头一个劲的塞她手里。
“三姐，吃呀！”
靠墙的女子下意识握紧了馒头，坚硬的像是金铁的馒头充满了诱惑，她恨不得立刻塞进嘴里，可是...
三姐回望二丫的方向，最后，还是将馒头塞还给了她。
“谢谢你，二丫....咳咳！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二丫抱着宝贝似的馒头，左“看看”青姨，又“看看”三姐，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小肚皮，最后，她用牙齿狠狠撕下一小片馒头皮，狼吞虎咽吃进了肚子里。
地洞里，还活着三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