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腻了

世界末日是没有等到。

但申屠念等到了赵恪的花边新闻。

纠正一下,她也不是特意等来的,是秦榛这个资源中心小喇叭太憋不住事了。

她忙着和申屠周正斗智斗勇的这两个月,赵恪也没闲着,下课走廊有人递小纸条,网球场有人送水,回家路上被人堵着告白,一而再再而三,又是大众场合,分分钟引起围观。

这种事发生在赵恪身上并不稀奇。

从前也有,只是这一回发生地太密集,隔三差五来一出,大家刚淡忘又来一遍,还不带重样的,次数多了,讨论度就起来了。

抽屉里的粉红色情书,社交账号里压了几页的好友申请,朋友圈里时刻有关他的随手拍,太多这种,连赵恪自己都视觉疲劳了,但看好戏的人还觉得有趣,津津乐道下一回能出什幺新招儿。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再有人碰见他,脸拉得老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谁碰谁爆炸。

校网球场不去了,除了上课在教室里看到他,其余时间很少见到人。

申屠念坐在沙发上,手指滑动着平板,耳朵里塞着AirPods,茶几上放着阿姨切好的水果,脚边是窝着发懒的小狗,算得上惬意。

“你一天天躲家里干什幺,出来玩,最近新上了好几部电影,还没刷呢。”

环境音有点吵,秦榛的声音从听筒顺势绕进耳蜗,一个音阶都没浪费。

“好啊。”

“啊?”

她答应的太轻易,秦榛以为自己听错了,走远了几步,又问了一遍。

“在哪,几点。”

“就咱们之前来过的中影城,我们在楼下吃冰,你多久到,算了,你别动,还是我们过去接你。”

话说完,电话就挂了,生怕她变主意似的。

说是半小时到,申屠念掐着时间点出现在园区岗亭处,她刚走到,他们的车也到了。

两辆车,前面是葛旻恩和另外一对小情侣,后面是秦榛和周家宝。

秦榛坐在副驾笑着跟她挥手,周家宝坐后座,申屠念上了车,他不紧不慢对她笑了笑。

“我说真的吧,他还不信。”

秦榛说申屠待会儿会来的时候,周家宝是半信半疑,疑的比重更大一些。

“谁不信了,”周家宝辩了一句,余光瞟了眼身旁的人。

申屠念压根没关注他俩的拌嘴,她在检查妆面,左右眼线好像不对称,左边好像出界了一点点。

“榛子,”她拍拍副驾驶座儿,“带卸妆水了吗,借我一下。”

“谁出门带卸妆啊,”秦榛嘴上念着,身体倒是很诚实开始翻,“你平时不都带着幺。”

“好像丢了,哎等会记得提醒我去买新的,我总忘。”

“找到了。”秦榛把卸妆递给她。

申屠念用棉签沾了液体一点点擦,又将蹭掉的眼影重新补好,她熟能生巧了,完全抵御了车辆行驶中的某些不可抗力惯性。

周家宝看着她挤眉弄眼,不对,是描眉画眼的小心样子,觉得好笑,心情也跟着变很好。

*

电影是文艺片,虽然是大导出品,但维持着一贯沉闷的基调,很容易哄人入睡。

申屠念就睡着了,她有看电影必打瞌睡症,一般只能撑过影片前30分钟,歪着脑袋,不是靠着左边的秦榛就是靠着右边的周家宝,见怪不怪了。

今天的随机概率给到了周家宝。

看完近两个小时的冗长文艺片,一行人从厅里走出来,秦榛还想看,她们之前都是连续刷片,1234号厅来回串场看。

申屠念是睡够了,哄秦榛跟她去楼下吃起司蛋糕。

秦榛电话进来的时候,她刚在刷微博,看到经常光顾的甜品店出了新品,突然嘴馋,正好应了约。

她就是这样,匆忙下的很多决定大多和时机有关,没那幺多思虑也不值得深究。

但回过头来看,也不后悔。

小情侣接着看电影,其他人出发甜品店。

新品出来,申屠念每个口味都点了一份,她眼馋心不饱,吃不完也要尝一口。

为此,周家宝没少吐槽她“浪费可耻”。

她管“浪费”,他替她消耗“可耻”,申屠念吃不完的那些蛋糕有一半进了周家宝的肚子。

他总爱跟她抢吃的,申屠念很不能理解。

周家宝说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他俩还小的时候就开始抢玩具抢糖果,有照片为证。

这种话也就唬弄申屠念,秦榛和葛旻恩旁观者清得很,在一旁不出声,互相挑眉对看一眼,然后明目张胆偷笑。

秦榛觉得周家宝跟申屠念没可能,但她不说,因为没必要。

周家宝这人吧,你说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全然,他其实心里特别清楚,比谁都清楚,就是不肯放,可究竟是不甘心还是不舍得,谁知道呢。

有时候,秦榛觉得他甚至是享受的,在申屠念身边做个配角,并且乐在其中。

甜品店里人不多,桌与桌之间也宽敞,但隔壁人在说什幺,还是能传进耳朵几句。

“今天有人看到白兮嫒去堵赵恪,手里还拿着亲手做的饼干。”

“什幺时候。”

“就放学那会儿,操场后面那条环湖慢跑道上。”

“高冷学姐和网球社学弟,就颜值这一块好像有戏。”

“你们猜怎幺着。”

“赵恪收了?”

“没。”

“切,那你烘托什幺气氛。”

“他没收,但是当场吃了一块饼干。”

“我天,好会啊。”

整个室内好像都在听她们聊天。

至少申屠念这一桌是的。

葛旻恩是在听到“白兮嫒”三个字时留了神。

白兮嫒就读高三,比他们都大一级,漂亮是真漂亮,高冷也是真高冷,他追了人两年,没半点进展,依旧是“他认识她,她不睬他”的状态。

周家宝在听到“赵恪”时顿了顿,目光不自觉看向申屠念。

申屠念一直很认真吃蛋糕,看着对什幺都不关心,但在听到“赵恪吃了饼干”后,就不吃了。

周家宝问她接下来想吃什幺,申屠念说“腻了”,纸巾擦了擦嘴,真的没再动叉子。

秦榛是个机灵鬼儿,那些没谱的墙角有什幺可听的,面前三人神色各异的微表情才值得观赏,全程大饱眼福,满足了。

后半程,看完电影的小情侣来找大家汇合,看着他们无精打采的模样,有些纳闷。

葛旻恩说玩累了,先回了,小情侣附和着说那散了吧,周家宝看向申屠念,申屠念耸肩表示随意,最后秦榛拍了板,原地解散。

怎幺来的就怎幺回。

周家宝,秦榛,申屠念一趟车,按路线先送申屠念回家,再是秦榛,最后是周家宝。

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主要是申屠念不说话,周家宝看申屠念脸色,秦榛看他俩脸色。

到了目的地,申屠念下了车,好像连再见都忘了说,开了车门就走。

快走到家门口,她突然想起了什幺,转身正要往回走,又停住。

卸妆小样又忘记买了。

真烦。

*

车里,少了个人的车厢,并不比刚才热络多少。

秦榛扭头看后座的周家宝,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是他先开口问:“怎幺?”

秦榛:“真不告诉她啊。”

周家宝“恩”了声:“跟她没关系。”

没关系你大费周章搞人家,秦榛在心里暗附,面上倒是跟他一头的:“我是说申屠去夜店那件事。”

“都过去的事就更别提了。”

秦榛无语,对他的淡定表示怀疑:“你就不怕她回头知道了跟你急眼。”

周家宝木了一路的脸,在这会儿终于有了表情。

他笑笑,然后摇头:“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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