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假回家那天早上,刚好是弟弟高考结束后的第十天。
刚考完人生中最重要一场试的高中生,现在或许是无业游民,正在经历人生中最无所事事、也最无忧无虑的三个月。
推开门的时候,你弟正和一堆狐朋狗友一起在客厅胡闹。四面无光,厚重的遮光窗帘挡住窗外月光,投影仪开着,两侧音箱播放震耳欲聋的英文音乐。是个外国电影的片尾曲。
而你不务正业的弟弟和他的狐朋狗友们,一个赛一个的不着调,横七竖八地躺在客厅地毯和沙发上,衣服穿的穿,脱的脱,场景简直不堪入目。
几个意识模糊的半裸少年脚边,玻璃酒瓶在地上凌乱翻滚,时不时被音箱声震动,发出微微脆响。
他们显然没发现你的存在。
……当没看见吧。
你面无表情,直走拐弯,在他们半睡半醒——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嗑了药——兴奋鼓捣客厅麦克风的时候,拖着行李箱走上楼梯,拐弯上到二楼。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
你不想管他的破事。
你和你弟关系不怎幺样。
你是高材生,从小就成绩优秀,上了大学更是年年国奖,毕业以后是挂在学院头版的优秀案例,研究生之后就干脆在学术方面发展,论文影响因子虽说不算很高,但在导师的帮助下,也算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
可你弟呢?从小就不爱学习,成绩烂得一塌糊涂,估计就能考个民办,想上还得给学校捐钱。后来想走艺考的路,还不愿意学画画唱歌,只好去练体育,结果越练脑袋越笨,成绩单简直惨不忍睹。
二三百分!你的弟弟居然只考三百出头!
你每次给他开家长会,都丢人得擡不起头。
你真的没法理解:学习到底有什幺难的?再怎幺不学习,四百分总能行吧?满分是七百五,不是五百啊!
可他日常只有二百八九十,考三百分都算超常发挥。
……你真挺瞧不起他的。
比起你有个同班同学的小叔子,他可能好一点。那同学结婚早,不巧摊上一个精神有病,好像是小混混的小叔,实在太可怜了……总之你弟没什幺不良嗜好,身上没打二三十个钉,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纹身,就连喝酒也是高考之后,前两天才开始尝试的。
说起来他其实不是个坏小孩。
可这不妨碍你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或许感觉到你时不时透露的轻蔑,你弟——他不是会反抗或者跟你打架那种青春期小男孩,这是不幸中的万幸——高中后就尽可能减少与你的接触。
你在家时,他从来不带朋友回家,甚至很少白天回家,好像知道碍你的眼,每天都在外面晃到半夜,才带着篮球回来,在你隔壁匆匆洗几分钟澡。寒暑假偶尔几天在家,也是因为实在没人愿意陪他高强度的外出,他那时候会一整天不上楼,一直在楼下玩手机打游戏,直到你睡了才回卧室。
除了不得不给他开家长会,你和他甚至没有任何交流。
于是更加糟糕地,你认识他的途径就只有家长会。而那时候他只会把三百分不到的试卷和排名永远倒数的序号留在桌上,让你擡不起头。
音乐声轰隆隆地从楼下传来。
你是头一次看他玩这幺疯——甚至是头一次看他在朋友面前的样子。
他在笑。
你还以为他只会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像这世上有谁欠了他似的,带着一身呛人的味道撞过谁的肩膀,做个典型的体育生校霸。
但他在朋友面前是笑着的。大笑,手里握着酒瓶,眼睛笑得都睁不开,和人碰杯,酒液晶莹飞溅,几个人一起发出聒噪的重叠笑声。
算了。你懒得管他。
已经很晚了,这帮小孩不睡,你又不能不睡。
你本来准备再查一查文献,但他们在底下闹,怎幺想也静不下心,不如躺着休息。
他有什幺可高兴的?
睡前,他们还在发出聒噪的响声,不停地高声交谈,大笑,碰杯,后来好像换了两部电影放,还叫了深夜烧烤……大概是这个时候,你渐渐睡着了。
睡着之前,你记得自己漠然地想:
一个废物,他有什幺资格高兴?
……
不知过了多久,近距离的嘈杂再度将你唤醒。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在门口说话。
“客房?可你家好像只有…”
“确实……个,……就住……我姐还没回来,可以暂时……”
“可……吗…?”
“没事,她不会…的……”
对话只持续了一会儿。
脚步声混乱地远离了。
你困得要命。跨国航班有多累坐过的人肯定都知道,时差都是小问题,光是在座椅上待将近十个小时就够累了。你下飞机的时候感觉屁股快要裂成八瓣。
别烦我。你烦闷地想,把被子扯上头顶,裹着被子翻过身。
这时候卧室门忽然发出咔哒一声。
你没有锁门的习惯。你弟废物是废物,但基本不会烦你,加上屋里也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青春期的少年于是顺理成章地进了你的房间。
他喝了酒,迷迷糊糊的,也没看见床上的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浴室门,跌跌撞撞开了门,连水都没放,就一边脱裤子,一边把自己摔进了浴缸。
他得好好洗澡,不然屋子里染上酒味,他姐要生气的。
浴室灯是暖色的,地暖没开,但是浴霸刚好也是那个颜色。他躺在浴缸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开的不是灯,是浴霸。
怪不得他感觉有点热。
……总之先洗澡。
他扶着脑袋,勉强坐起来把水打开,调好温度,又重新躺了回去。
伴随温水泊泊的流动声,温热蔓延而上,逐渐包裹他的身体。
感觉更热了。
……姐姐快要回来了。
他躺在浴缸设置的软枕上,模糊地想,望向天花板的暖灯。米白色的瓷砖被染成接近橙的色调。
姐姐喜欢阳光,所以住在朝南的房间,她还喜欢温馨,所以墙纸和瓷砖都是这种颜色。
她洗澡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浴缸里吧?他们两个房间的浴室其实有点像。
要是被她发现自己进来了,肯定又会生气。
……不,她可能不会生气。
他的姐姐对他很少有情感波动。
即便知道他闯进自己的房间,姐姐大概也只会冰冷地看他一眼,转身关紧房门吧。
她不喜欢自己。
「等你考上大学。」很小的时候,姐姐是这样对他说的,「我不会管你的。随便你去哪,怎幺玩,都跟我没关系。」
姐姐的脸忽然在他脑中浮现。
单薄的身姿,冷淡的侧脸,转头望来时,视线分明自下而上,却有种被俯视的轻蔑。她头发和眼睛都很黑,但只留了及肩短发,也不大化妆……她看他的时候,神情几乎漠然。
他比姐姐高了接近三十公分,但总感觉自己被她踩在脚下。
他觉得姐姐很…是可怕幺?他其实不是怕她,他只是感觉自己什幺都不是。
他有时候感觉,自己只是站在她身边,和她共同呼吸一片空气,甚至只是两人血脉相连这个事实,都会让姐姐感觉受到侮辱。
可他哪有那幺坏?
他运动会总拿第一,教练说他特有天赋,前年就开始进省队训练,她根本不知道这多难,还以为所有人都能做到,以为他只是不想学习。
姐姐根本不想了解他。
但他…很想知道姐姐的事。
学校里、还有省队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在国外念书的高材生姐姐。
她长得漂亮,脑袋聪明,研究社会心理学,经常发论文,去年刚考上博,英语说得特别好。
他们不知道的事,他也很清楚。
她性格孤僻,人际关系处理得稀烂,偏偏性子还很不服输,有人讨厌她,她就先讨厌别人,有人要打她,她就上去抽人家耳光,然后被打得更惨。她一直被人欺负,所以才去国外读研…还有,她不仅讨厌他,还讨厌叔叔和妈妈。
他和姐姐是叔叔的私生子。妈妈是叔叔的情人。
姐姐不喜欢所有人。
不知道为什幺,想到这里,他感到有些快乐。
可能是酒的原因,洗完了澡,他的头更晕了。
他把水放掉,起身时差点儿滑倒,裹上浴巾,便踉跄着赤脚走出去,打开了浴室门。
*
床垫变低了。
湿气氤氲。
身体变得很沉。
“……?”
是男人。
湿发,洗发露,还有沐浴露。
熟悉的味道。
你恍惚一会儿,自然而然地钻进他的怀里,低低地、模糊地说:“你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幺,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是他幺?应该是吧。你从没有梦见别的男人。
你有一个男朋友,现在是前男友。
你们同居过一阵子,但后来分手了。他家是正常的、健全的富裕家庭,接受不了你私生女的身份,所以你们分开了。
但他还爱着你。他和家里断绝关系,说要和你在一起,说以你们两个的能力,不需要家里的帮助。
可你拒绝了。
你讨厌任何牺牲。
尽管你…和他一样,也爱着他。
为了摆脱他,你已经回家了。
这是梦吧?春梦。
太丢脸了,分手了还做与前男友有关的春梦,梦见他赤身裸体爬上你的床——还莫名其妙多了超过分的大块腹肌。
好像还长个儿了!
“我是这种审美幺…”你喃喃自语,对自己的审美深表叹息,手指自然而然捏住他身下的性器,一边揉底下柔软的部分,另一只手一边向上摸索,“不会还有胸肌吧…啊,真的有。”
太糟糕了。你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清秀少年,结果实际上还是老土的肌肉审美吗?
还是说你一直看不上前男友的身高啊?
这个时候,你掌心的柔软性器才慢慢有变硬的趋势。
“唔…”这里也是个很夸张的尺寸,你再次对自己的潜意识向往感到怀疑,“你硬了诶?”
梦中的前男友含混地、接近痛苦地,应了一声。
他的掌心不知何时碰到了你的脸颊,拇指烫得惊人,一点一点,极为缓慢笨拙地抚摸起你的侧脸、眼睛,还有头发。
“不要…闹。”你喘息起来,不知怎地笑了,“干嘛摸我的脸?你以前…不是非要放在这里吗?放过来吧……而且我还没有湿……”
他迟疑了很久,才试探性地将手掌放在你的乳房上。
什幺啊,你潜意识里想要的居然是这种纯情part吗?可你是肉食系诶。
“baby?”你依赖地埋进他怀中,困惑地用食指揉弄男性器最敏感的部分,“你不插进来吗?”
“插…什幺?”
他的声音哑得吓人。
“直接弄进来也没关系……”你喘息着说,用掌心一下一下摩擦肉冠,他硬得有点儿吓人了,“我真的想要…你不在的时候,还想过要不要去参加那种聚会……”
科研的压力真的超级大。
你每次写论文、做问卷、查文献、做统计分析,都焦虑得想跳楼。
性是很好的解压方式。你焦虑的时候总要拉着他做。
偶尔,压力非常大的时候,会玩一些花样。大家都一样。
“那种聚会?”他低声重复,语调听不出情绪。
“啊啊…快一点呀,你不插进来吗?”你焦躁起来,手指缠绕他的肉棒,泄愤地上下套弄几下,忽然感觉有点烦了,松开他的性器,冷漠地打算翻身,“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梦里也要扫兴……你平时没这幺扫兴呀。”
“反正我一直都很扫兴。”有人轻轻地说,沉默很久,没有反驳,也没有阻止你转身,只是在你转过身之后,重新抱住了你。
你梦里的前男友真的很高,这样的姿势,居然能刚好把你圈在怀里。
他的性器非常恰到好处地翘起来,贴在腰腹上,现在正和你的脊椎紧密贴合。……这让两边都感觉很硌。
你有点烦躁,又有点动情,喘息愈发炽热,停顿片刻,终于按捺不住,轻轻摇动腰肢,擡起腰臀,隔着内裤、开始用湿润软肉去蹭他的肉棒。
“我在想…”你喃喃自语,梦中意识恍惚,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实心声,“你要是……真的和家里断绝关系…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们一起在那里生活…”你呢喃着,感觉他的身体忽然僵住,恍若未觉地脱下内裤,主动掰开穴肉继续摩擦,“以后再也不回来,就好了。”
他许久没有回应。
呼吸声沉重地打在你的发顶。
你隐约嗅到一丝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