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慈宁宫显得有些冷凄,几盏通红的灯笼挂在门口,虽然单调,但细看之下却做工精细,连竹条上都裹了金箔。
偌大的宫殿内除了李嬷嬷便再无宫女伺候,多是模样俊秀的内侍,他们大多十六七岁,面容却无一丝朝气,像被妖精吸了精魂一般萎靡。
沈太后曾经也有一个儿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在十岁那年便被立为太子,虽然资质平庸但亏得性情温良,在和平盛世也不失为一名合格的储君。
只是在十六岁那年外出游猎时被一些乱贼掳走,身上几乎被捅成了血窟窿,一块好肉也没有,当时连带着一起被掳走的还有如今的圣上姜谚祯,他被发现时身上也布满了刀伤,命悬一线,可谓死里逃生。
沈太后当时便发了疯,认定是姜谚祯害死了她的儿子,全不顾他身上的伤边闹着要他偿命,沈太后永远也忘不了姜谚祯当时的眼神,犹如阴间爬出来的厉鬼,死死盯着要索命之人。
不愧是淑贵嫔那个小贱妇的儿子,惯会装可怜博人同情,先皇为了自己这个命大的儿子狠狠责罚了她这个皇后,将她幽禁在宫中数月。
沈太后明里暗里没少向姜谚祯下手,饭餐里下毒、暗派杀手、美色诱惑,每次都能让姜谚祯“恰巧”躲过,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年少无势倍受欺凌的皇子是如何一步步笼络世族,如何一步步铲除那些对他皇位有威胁的手足,最后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那本该属于她儿子的皇位。
上了年岁的沈太后保养得当,除了眼角的细纹很难再瞧出岁月流逝的痕迹,此刻她正侧躺在华贵的皮裘上,一名孩童模样的内侍正小心地给她锤着腿。
沈念欢走上前端庄地行了个礼,全不似白日在椒房殿内的乖张。
“臣妾给太后请安。”
沈太后悠悠擡起眼皮,打量着面前这个衣着艳丽的侄女儿,今日竟能怂恿着皇帝白日宣淫,还真是长了不少本事。
“贵妃,你可知错啊?”
沈太后本想着略微警示她一下便罢了,让她下次别那幺自作主张,谁知沈念欢竟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甚至还流下了两行清泪,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
“臣妾知错了,臣妾愿去藏书阁斋戒一月,为太后娘娘誊抄佛经,以保佑您凤体康健。”
这下换沈太后愣住了,她不由得坐起身子,一脸疑惑地看着沈念欢。
但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太后不肯消气,还想着这幺惩处贵妃。
“娘娘,贵妃态度如此诚恳,您便听她的,饶了这一会吧。”一旁服侍的李嬷嬷看见雨沫朝她递了个眼色,立刻出声规劝道。
“既然你连如何惩戒都想好了,那便照你说的去做吧,这一个月不准出门,老实呆在里面思过。”沈太后冷哼了一声,她本来也无意惩戒沈念欢,只是听闻她突然转了性子,又是顶撞皇后又是勾搭皇帝,关她几天冷静冷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沈念欢跪了安,上一秒哭哭啼啼下一秒出了殿门便将眼泪一抹,目不斜视地询问雨沫。
“方才李嬷嬷给你什幺了?”
雨沫闻言立刻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大字—盯紧贵妃。
看来,她这姑母对她倒是全无信任,连一点出格的举动都容不下,只恨不得沈念欢是个提线木偶罢了。
“从慈宁宫递出消息,贵妃惹恼了太后,被发落到藏书阁禁足,着重让后宫那几位知晓便可以了,切记不要闹到前朝去。”
“是。”雨沫面不改色的应了声,她虽不知贵妃意欲何为,但伺候了她这些年,也生出了几分主仆情分。
系统:你为啥非要去那个藏书阁?那跟广阳殿可相距甚远,要是想见姜谚祯可难了。”
“谁跟你说我要见他了?朝中诸位大夫,日日泡在藏书阁的只有一人,此人,才是我想见之人。”
系统:你别告诉我你还想勾搭裴子喻!你说话啊!
沈念欢只是笑着,并未应声。
系统:我怎幺感觉,这事要玩的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