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的守候,
比不上你的万业千秋。
千百个流转回眸,
只换得你的短暂停泊。
遇见他的那一夜,我一如往常,以一帘薄纱将众人隔绝在外。指尖在古筝上跳动,挑动一席登徒子的色心。
那些原本把酒言欢吆喝划拳的人们,在听到琴音之后,大声嚷嚷的,想要一窥我的面貌,看看是否如传闻中的人比花娇。
与永庆坊的其他姑娘相比,我一点也不娇艳,顶多中上之姿而已,能让男人们趋之若鹜,大抵是因为我弹得一手好琴,又摆个神秘的骄傲架子,才让他们兴起征服的念头吧。
我只卖声,不卖身,也好待我的琴艺了得,不少达官显要慕名而来,为嬷嬷攒了不少银子,我才得以拿翘。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想把我买了做小妾,好在嬷嬷懂得不能杀鸡取卵的道理,我只消待在红帘之后,不用陪笑。
我总是淡漠的看向外头的喧嚣,只有乐声能让我留心。直到我瞥过坐在帘前不远处的一名男子。
即便他貌似做了伪装,却不掩他气宇轩昂的仪态,与他同桌的看来是他的手下,应该被交代了要以朋友相称,却改不掉恭敬的习惯,而显得局促不安。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不料引起了那主子的注意。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看不透他眼中的流转。
一曲终了,我旋步离去。
不知是否是我会错了意,我身后似乎被灼热的视线烧出一个洞。
在镜子前,我卸下了发髻,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嬷嬷她,居然带着那个男人向我走来。我不悦的皱着眉,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情形。
「青儿,放轻松点,这位爷是来谈正经事的。」嬷嬷安抚着,怕惹恼了我这个小祖宗。
「青儿姑娘,在下姓关名子宁,不知姑娘可曾听过?」
我倒抽了口气,关子宁?这不是当今太子的名讳?
「不知太子殿下来此是非之地所为何事?」
「姑娘都言此为是非之地,必然听闻不少消息在此流通。」
「殿下,青儿仅为区区一介女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关子宁与手下交换了眼神,缓缓开口。
「本宫知道永庆坊明里是妓院,暗地做着情报交易,而妳青儿姑娘,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皱了皱眉,这太子果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事也知道。
「本宫要与妳做个交易,妳提供情报,本宫保永庆坊无虑,也不需纳税。」
「青儿,妳就答应太子殿下吧。我平日待妳也不薄啊!」听这条件,嬷嬷整个眼都亮了。
「什么样的情报?」
「与捉拿逆臣贼子有关的情报。」
这天之后,我每隔一段时日就会见到关子宁,他总是坐在席间听完演奏,表演结束后便溜进我的房里,与他的副将郑风一起。
从他们进房后的举动,便能看出两人的性格差异。
郑风总是站到离我最远的角落,目光不敢落在我身上,大抵是害羞吧,却又急性子的向我问搜刮来的情报。
关子宁就不同了,进房后他迳自一屁股坐在桌前,问着无关紧要的问题,关心我这阵子以来的生活琐事,好像情报什么的都不重要,仅仅是来与朋友话家常。
朋友,我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青儿姑娘,妳在想什么想到出神了?」关子宁盯的我有点窘态。
「没事,殿下您方才说了什么?」
「父皇承诺过,只要本宫解决这事便会传位于本宫,妳有没有想达成的心愿?」
「心愿?」
关子宁点头,「此事能办成,妳的功劳不小,本宫会给妳奖赏。」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帮了他什么。心愿吗?我望向关子宁的双眸,我想要的,他不会给我的。
变天了。
老皇帝退位成了太上皇,太子殿下登基成了新皇帝。
整个京城热热闹闹的,看来百姓很乐见这个有着满满功勋的年轻皇帝治国。
今夜,皇宫里摆了个国宴,宴请从各方前来祝贺的使节团。
令我意外的是,太子殿下,不,现在是皇帝陛下了,他居然招我入宫演奏。
我坐在大殿中央,轻抚着琵琶,眼里只有他一人,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这一刻,我明白我们之间有多遥远。
一曲奏毕,惹得众人陶醉,我看不清关子宁脸上是什么表情,突然,我好想离开这里,逃离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
退离大殿之后,有人从太监总管手上带走了我,是郑风。
「郑将军,您怎么没待在里头?」倚着肩,他带我穿越御花园。
「我是奉陛下之命来带妳去一个地方。」郑风的声音特别的生硬。
「什么地方?」
他不说话,仿佛在压抑什么情绪。
「到了。」郑风带我进了座宫殿,看起来略嫌简朴,但又非常整洁。
「这是?」
「妳今晚的住所。」郑风顿了顿「陛下待会儿会过来。」
只见他招了招手,便来了些嬷嬷簇拥着我。
「这边就交给妳们了。」郑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去。
「郑将军!」
嬷嬷们替我宽衣沐浴,我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一样。
在被带进寝室之后,我才问了出口。
「请问这是?」
「皇上有谕,今晚由姑娘侍寝。」
「这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慌了,想离开却被挡下。
「姑娘不要紧张,过了今夜,您就成了娘娘了,这天下有多少女子想当都当不了。」
我,真的可以当娘娘吗?
纵然在永乐坊长大,我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即便听过其他人讲些床笫之事,我还是一知半解。
尤其,我此刻的心情百感交杂,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可我与关子宁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不该有这种妄想的。
然而,我现在却躺上他的床,当今圣上的床。
宫外传来骚动,想必是关子宁来了吧,我闭起眼,假寐着。
关子宁坐在床沿,手指划过我的脸庞,将发丝撩到耳后。
他又笑了出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响。不知道他沉默了多久,突然,有温热的东西在我唇间移动。
我睁开眼,对上了他如湖水般清澈的双瞳,他在吻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推开了一朝天子。
「陛下,青儿不明白。」
「妳不是喜欢朕吗?朕就成全妳,让妳当我的女人。」
关子宁掀开棉被,被子下的我一丝不挂。
不晓得是不是我多心,我不喜欢他说的这句话。
可我依然被他牵动了情欲。
床上粗暴的他,与平时的温文儒雅有着天壤之别,他经过之处,皆落下一道又一道的红印。
唇齿间,交换了两人的唾液,嘴唇被他啮咬得红肿。
他来到胸前,捧著白皙的浑圆,我伸手挡住他的视线,却被强硬的拨了开。
他也不放过那两点红莓,轻柔舔拭着,狂暴吸吮着,让我不禁弓起身子,被异样的感受扰的不知所措。
他张开我的双腿,让最私密的地方赤裸裸的,一阵凉风吹拂,我瑟缩着夹起双脚。
他一语不发,只是将他直挺挺的那话儿,一鼓作气的塞了进来。
我放身尖叫,仿佛有着撕裂般的痛楚,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青儿,别怕,我在这。」他的声音轻如羽毛。
这是他第一次单喊我的名。这是不是代表我们之间不一样了?
他的腰肢不断摆动,我在他身下娇喘不已,留下的泪水不知道是喜悦还是什么。
「子宁......,我好疼......。」
我情不自禁的喊了他的名,我似乎感觉他僵住半晌,随后装作没事的继续动作。
「青儿......,青儿......,啊!啊啊!啊......」
他粗喘的喊着,随后趴倒在我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体内流出。
我望着他,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他起身,披上衬衣就往门外走去。
一个嬷嬷走了进来,替我稍作整理,我看到另一个嬷嬷剪下我的落红,又一个嬷嬷递了一碗汤药给我。
我疑惑的看着那碗黑漆漆的东西。
「姑娘,这是避子汤,陛下交代的。」
顿时,我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崩解了。
我回不去永乐坊,也出不去这座小宫殿,像只笼中鸟一样的关在这里那儿也去不了。
「皇上驾到!」
这句传令声居然变成我唯一的生活目标。
我只能坐在宫里,像个等待皇上宠幸的妃子,可我成不了妃子。
关子宁不常过来,来了也很少说些什么,只是叫我抚琴助兴,然后开始做些鱼水之欢那档事。
但是我一点也不欢喜。
有天夜里,在我们交媾之后,他像以往一样起身。
不一样的是我绊住了他。
「陛下,可不可以留下来?」
闻言,他躺了回来,我蹭过去抱着他,他没有回抱我,只是直直的躺着。
夜深了,他还是走了,只留下一碗避子汤。
隔天早朝之后,听说陛下颁布了些圣旨,又有哪些秀女封了号,又有什么妃子晋升,全是些大户人家的闺女,从来不会有我的名字,我只能待在深宫,没没无闻等死。
丝萝出于烟花巷弄,攀附不上万史红彤;
岂能望君相偕白首,盈盈笑语终究成空。
昨夜东风,飘零了多少花落。
你拾起衣袖,自认悄然无声的走。
殊不知身后嫣红,放纵了多少泪流,
心中无尽的恳求,欲语还休。
-----后记-----
青儿、关子宁、郑风
他们三人命名来自《诗经 郑风青青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子宁真是个浑蛋(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