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桠25岁那年收到了父亲的死讯。
她随了母性,从小和母亲生活,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没有什幺实感,只知道他每年春节都会给她们母女两寄钱。
母亲的葬礼上他匆匆地现身了一次,然后又匆匆走了。她没来得及记下他的脸。
和父亲的死讯一起找上门来的是她血脉相连的三个弟弟。在这之前,周明桠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女。
童年时候妈妈的公司动不动就要外派出差一年,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寄住邻居家里,现在想想,那些时候应该是妈妈瞒着她生孩子去了,然后生下后直接送到了父亲那里。
她不知道母亲和父亲做了什幺交易,也不知道为什幺母亲一直阻拦她与父亲那边联系。
总之事已至此,她和长弟林琛聊了聊,一起讨论了法律文件和财产分配,最后决定她搬过去和他们住在一起。
家里缺一个监护人,除了她以外,他们没有别的还在世的亲戚了。
两个弟弟都还没成年,而林琛虽然成年但刚上大二,平常要住宿和忙学校的事情,一个人确实也管不过来。
林琛承诺把遗产的大头给她,剩下的他们三个兄弟平分。
她当然乐见其成。便宜老爸比她想象中的还有钱,这笔遗产够她花天酒地到六十岁了。
于是她把月薪三千的工作给辞了,退租搬家一气呵成,从上周开始住了进来。家务晚饭一般都是三个弟弟们在做,她只是空有一个监护人的头衔,实则每天只是在家里打游戏玩手机罢了。
当然如果这三个弟弟不是她的攻略对象,而她穿进来的不是一本po文就更好了。
周明桠是胎穿,上辈子是加班的时候猝死的。
她读书的时候很拼命,一直在卷成绩和卷各种竞赛。找工作的时候也很拼命,大学几乎每个暑假都在实习,秋招的时候更是投简历面试到吐。猝死的时候她在给老板赶PPT,那公司离她出租房通勤坐地铁要三小时,她一周都没怎幺睡觉,赶到凌晨四点的时候眼前一黑,再醒来就成一个婴儿了。
死过一次以后周明桠突然就有点看淡万物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辈子她一边摆烂着一边走一步看一步,心态很好也很少内耗。要不然她早就因为莫名其妙的穿书和攻略对象而崩溃了。
随她一起穿过来的还有个系统,但这系统不太靠谱,只在一开始闪烁了“攻略失败惩罚:死亡”这行字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没给她背景介绍,也没有商城。
不过倒是留给她一个小小的金手指,周明桠注意到每个人头上都有个只有她能看见的数值,她后来慢慢发现了这是人们对她的好感度。
陌生人的数值一般在10以内,同学熟人会慢慢涨到40,朋友最多能到80,再往上就是恋人了。
但对周明桠而言,这个金手指其实不太好用。知道对方的好感度不代表知道如何提高对方的好感度,大部分时间她只能对着那数字干瞪眼。
偶尔能给她帮上点忙,比如中学时期有个向她告白满嘴都是深情的男生头上顶着个闪亮亮的10。
大部分人头上都是绿色或者黄色的数值,而三个弟弟头上的好感度是漂亮的粉红色。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周明桠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也许是长相随了爸爸,周明桠的长相普普通通,放进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可这三个兄弟都长得很漂亮,一个个都又高又帅。
也许是她盯得太直接了,坐在她对面的二弟林淮突然把筷子一扔,用一种被恶心到的语气说:“你看什幺看!被你这个老阿姨盯得我胃口都没了。”
林淮是脾气最爆的一个,也可能是高中生的他正好处在叛逆期。
他的好感度是-10,是最低的一个,这个数值可以说是厌恶了。总之他就没好好欢迎过周明桠,不仅张口闭口老阿姨,还恶狠狠地说自己永远不可能承认她是自己的姐姐。
他的好看里带点傲,少年气和桀骜不驯混在一起,此时漂亮的眉毛正皱得紧紧的。“大哥,”他说,“我不吃了,我先回房了。”
他一个眼色也没再给周明桠,哒哒地走回房间,砰得一声关了门。关门声惊得最小的弟弟林璟打了个抖索。
周明桠不做声的把眼神划过林璟。林璟今年14岁,人还没完全长开,看人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点孩子般的懵懂天真。
林琛之前和她委婉地提过一次,说林璟小时候受过一些刺激,后来性格就变得胆小怕生,对各种气味声音都格外敏感。
不仅难以进行正常的社交,在人多的场合还会发抖哭泣。于是他们只好给他请了家教在家自学,只有期末考才会去学校。
他的好感度是30。这个数值看着挺高,但其实楼下小卖部的老头对她好感也是这个数,仅仅是熟人的范围内。
但这已经是这三个人里面最高的了,她开始思考从最小的这个入手的可能性。
“我替弟弟给你道歉,”林琛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周明桠的思绪。她回过头来,对上林琛那双黑沉沉的眸子。
“最近家里变化太多,大家还没有适应。”他长得是三个兄弟里最高的,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坐在她旁边,影子可以完全盖住周明桠的身体。
“请不要对他生气,姐姐。”林琛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她的碗里,嘴角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
林琛是第一个接受喊她“姐姐”的人,他同时也是对她最温柔亲切的那个人。要是看不见他头顶上那个明晃晃的0,也许周明桠真的会被这个男的所骗。
0代表着完全不关心。她的目光轻轻扫过那个数字,然后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