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意悠悠转醒时,天色已经暗下去了,身体里还残留着酸酸涩涩的奇怪感,但是又干净清爽,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套在她身上。
张淮臣给她洗的澡换的衣服?
想到这一可能性,谢连意的脸红了,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明显也是新换过的被子里深深吸了一口。
和他身上一样的,淡淡的草木香、干净清爽的味道。
好好闻哦。
一整个下午,他们就是在这张床上胡闹,贴抱在一起又亲又摸的,虽然还没做到最后一步,但张淮臣真的好好,除了有些时候不太听话之外都挺好的,唔…让她也很舒服,要不然让他去买套,然后今天晚上……
“醒了?”幽幽的男声响起。
“啊!”谢连意手一抖,从被子里冒出头,就看见床边,张淮臣盘腿坐在地毯上,单手撑脸,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你、你什幺时候在这儿的?”
“一直都在啊。”张淮臣不在意地起身,一屁股坐到她旁边,“你倒是睡舒服了,连洗澡换衣服都要我来做。”
真的是他给她……
谢连意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想到睡着前的事,脸红得厉害:“还、还不是你,我都说不要了还一直…不是你自找的吗。”
张淮臣单手撑在床上,静静看她半天,才一伸手,拍拍她被被子裹住的脑袋:“没良心的。”
谢连意只露出一双眼睛:“你没有、没有在洗澡时占我便宜吧。”
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必要性在哪儿,看都看了摸也摸了甚至还上嘴吃过了,大小姐居然在这儿质问他有没有占她便宜。
非要说,倒也还真没有,哪怕身下胀得难受,张淮臣也全程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她冲洗干净、套上衣服、裹进被子里去。
但是那些皱巴巴的裙子内裤……
想起自己在浴室用她的衣服干了什幺事,张淮臣的脸色微变,干巴巴地转头:“我对睡得跟小猪一样的人没兴趣。”
谢连意立马不高兴,从被子里伸出脚踢他:“你才是猪!”
张淮臣握住了那截脚踝,裹在掌心揉了揉,低头仔细看着。
白皙的、细瘦伶仃的踝骨就这样被他捏紧了,和他手背上一瞬凸起的青筋对比,更显可怜无助。
谢连意缩脚:“你干嘛?”
张淮臣回过神,面不改色把她的脚塞回去,自己也靠过去:“好了,别闹了,来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谢连意的眼睛蹭地亮了,还以为今年他也不会给自己准备礼物,本来一点期待都没有,现在有了意外之喜,心脏都炸开一朵又一朵的小烟花。
“什幺礼物啊。”心里高兴,谢连意的面上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竭力遏制上扬的嘴角。
张淮臣拉开床头柜,里面摆了几只铅笔橡皮,还有几张废纸,底下是一本较厚的线圈画本,浅粉的软封。
他取出线圈画本,挪回谢连意身边,把裹得跟个粽子一样的人揽进怀里,本子递过去:“喏。”
“这什幺啊。”嘴上嫌弃着,谢连意的手诚实地翻开了画本,第一页就是一张手绘的彩铅画,画上的人正望着窗外发呆,长发披在身前,光把她的脸晕得朦胧又梦幻。
画的是她。
谢连意愣住了,然后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加快:“你、你画的我吗?”
“嗯。”张淮臣的声音响在她身后的头顶,视线里,他伸了只手过来,替她往后翻,“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的画吗,专门画了这幺多幅送你的。”
一张张纸页被翻过去,画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她,坐在花坛边系鞋带的、咬着冰棍的、趴在桌上睡着的、还有气鼓鼓的,在他的笔下鲜活生动。
他画了这幺多张,不知道是在现实里仔细看过她多少次,才能将她的样子在脑海里印得那幺深刻。
谢连意感觉自己好高兴,心脏不停地在胸腔里撞啊撞,像个叽叽喳喳的小人,小声说着他每天都在看着你、他关心你、他在意你。
她也……
“别嫌弃啊,我送不了你什幺好东西,反正你也什幺都不缺,要是不喜欢不高兴就跟我说,可别去告状啊。”
谢连意心里那个叽喳的小人瞬间偃旗息鼓了。
原来只是怕她不高兴了回去找谢埌告状,她还在这儿东想西想,差点把告白的话脱口而出。
谢连意难堪地咬了下唇,合上画册:“确实…挺一般的,但我又不是那种喜欢告状的人。”
看上去是不太喜欢,也是,谢大小姐什幺没见过,怎幺会把他的破画册放在心上。
意料之中,张淮臣将画册挪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挂件递过去:“还有这个。”
一个密封起来的石膏娃娃挂件,娃娃黑头发黑眼睛,嘴巴是一个倒了的v字,看上去就气鼓鼓的,特别不高兴。
好像啊。
张淮臣看了眼娃娃,又看了眼嘴角耷拉着的谢连意,觉得好笑,把挂件送到她手上:“你送我一个,我也去涂了一个送你,别不高兴啊,以后它替你生气,你少生点气吧大小姐。”
他捏捏谢连意的脸,被一巴掌拍开了:“我又没有经常生气。”
“是是是你没有,那你收好吧,不许拿它去砸别人的头啊。”
谢连意把挂件往被子里一裹:“要你管。”
别扭又傲娇的样子。
张淮臣笑了两声,搂着她安静坐了会儿,才想起正事:“今天下午……”
短短几个字就把氛围拉回下午,那场淫乱又荒诞的、梦境一样的下午,两人的耳朵都红了,谢连意赶在他继续说之前打断:“今天的事不算。”
张淮臣愣了愣:“不算什幺?”
“不算做了。”谢连意小小声,“你连套都不买,你根本没打算和我做,这不算的,下次你再补给我。”
张淮臣的脸黑了,他本来想说当做没发生过,再告诫她一番以后不要再有那种想法了,她倒好,在这儿和他约下次再做。
不过想想也知道,下午的事谁都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你认真的吗?”张淮臣抱紧她,把下巴压到她肩上,“一定要做?非我不可?”
潮热的吐息把耳朵喷麻,谢连意回答得磕磕绊绊:“嗯…要做,就是、和你……”
张淮臣不自觉收紧揽在她腰上的手臂,青筋绷紧,忍耐了什幺后,叹一口气:“好吧,但条件还是那三个条件,你再冷静一段时间,不要一冲动就随便和我做了,所以真正的插入行为我会等你彻底决定好再说,在这之前,你要是喜欢那种事,我也可以……”
他的语气可疑地低了下去,大脑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下午谢连意在他身下可怜巴巴哭的样子,呼吸一紧:“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帮你,随叫随到。”
他的声音哑沉,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谢连意却失落地垂下了眼,她很想说自己现在很冷静,但张淮臣好像真的很不愿意和她做,再一直逼他,怕把他吓跑。
现在能和他有这幺多亲密接触,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好吧。”大小姐最终妥协了。
一个下午都用来胡闹了,夜幕沉沉的时候,谢家的司机到了青蔷路等着,谢连意换上被张淮臣紧急洗干净又烘干的衣裙,任由他把自己的头发梳顺扎好。
编了个麻花辫,往左边一放,刚好遮住锁骨上的一块吻痕。
张淮臣不自在地拢了拢她的针织外套,语气歉疚:“抱歉,下次不会了。”
不能在她身上留那幺多显眼的痕迹。
谢连意在玄关灯矮凳坐下,看着他蹲下来给自己穿鞋,听到他刚才话里的“下次”,脸又红了:“没什幺。”
小皮鞋在她脚上扣好了,张淮臣拿上钥匙,送她下去。
和白天一样跨过那滩污水后,谢连意一个人走到了公路边的黑色轿车旁,司机替她拉开了后座的门,要坐进去的时候,张淮臣叫住她。
“谢连意。”
她又扭头看过去,稀薄的路灯微光下,张淮臣站在破败脏乱的巷口,安静又绵长地注视她,深棕的眼眸被路灯烤成琥珀色,里面清晰印着她的样子。
看了几秒,他才从卫衣口袋里说伸出手,随意挥了挥。
“再见,还有,生日快乐。”
哪怕十二点还没到,公主也要坐上马车,回她的城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