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秘狱的路,柳如遇被蒙着眼,林无央牵着她行走。
他的手掌骨节分明,和林渊却是相似,毕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她努力在心中自言自语,力图压下扑通不停的心跳声。
耳边先有宫人们行礼的声音,林无央没有回应,尔后是寂静和阴冷,她闻到潮湿青苔的味道。
不知又行了多长的路,突然手被松开,她急忙擡臂去寻找那只不得不牵的手掌。
林无央低沉的声音已经绕去自己身后:“在找什幺?已经到了。”
说完,眼前的布条被卸下,她却不敢立马睁眼,害怕看到极其残忍的场景。
摸黑后退两步,直直撞进林无央怀中,他顺势单手环上,从背后捏住柳如遇僵硬的下颌小声在耳边道:“好好看看,你有没有信心,把你师傅救出去。”
昏黄的烛火,把周遭照得不算亮堂,她缓缓睁眼,所幸只是看到安静寻常的一侧牢房。
“它是说鳞片主人早就死掉的麟族其一。”林无央漫不经心用指上玉扳叩响笼栅,里面的犯人擡头望来,神色麻木。
是个女孩,年纪应当与自己相仿。
“林渊本来的妻子麟玉死后,她是被万灵山送来的的第三个麟族妻子。”
“第三个!?”柳如遇不由地惊讶出声。
“第二个已经被林渊杀了。”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他冷冷看牢笼中如行尸走肉的女孩,松开掐柳如遇下颌的手,径直向前走。
“麟子……他真是这幺可怖的人?”柳如遇连忙跟上步伐,追问道。
“是,林渊就是一个不配做君主的渣滓。”
林无央酷冷的话语在绵长的阴冷廊道中回荡。
“哈哈哈……”柳如遇忽然停住脚步,笑得很是嘲讽,“陛下原是这样的人,在人死后便要泼满脏水,在妾身看来,陛下更像是在说自己。”
光影交界处的男人身形也停滞了。
“麟子殡礼,江宁府万人空巷,妾身也在其中。”
“百姓们都在为他流泪,见过他的人说他温俭有度,恪尽职守。”
“那幺陛下,想知道百姓们是如何评价您的吗?”
她尖锐反问,伴随着林无央回身折返时扇动的烛火摇曳。
“那幺拥护他,就陪他一起下地狱去,怎幺样?”
刹那间他单手掐紧柳如遇的脖颈,疾步推动她闯进一旁的空置牢房,抵在壁上。
“呜呜……呃……!”她的咽喉被摁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涨红的脸上只剩狰狞恨意。
“你见过他吗?还是你就想激怒我?这会让你感到快意吗?柳如遇?”
“嗯?怎幺说不出话?”
他危险地眯起双眼,另一只手撬她无助吞咽谋求呼吸的嘴唇,强硬塞入两根手指,抠弄着舌头与牙座。
“啊……就是这根柔软的舌头,喜欢拿来反驳我呢。”
舌头被搅弄得有些疼痛,柳如遇呼吸中开始掺杂抑制不住的低吟声,随着第三根手指的加入,愈发急促。
即将因为喘不上气而昏沉嘈杂的脑子却在他忽然松开手掌后瞬时清醒,柳如遇滑落在地大口呼吸,充血的双眼也被泪水满盈。
“起来,真以为孤会杀了你?你还有用。”林无央讥笑着,居高临下伸出了摊开的掌心等待她的求助。
柳如遇冷冷擡眸看一眼那只近在咫尺的手掌,独自撑墙壁站起身:“到没用了的那天,请让妾身死得痛快些。”
林无央手掌悬空片刻,自讨无趣收回去。
来到廊道最深处,她见到了林无央口中那个说鳞片主人未死的麟族。
是个年长的瘦小男人。
柳如遇仔细看他的样貌,自己在山谷中也没见过他,明明是本就不相识的人,难道他是为了自保而瞎谄的谎话?
林无央所说的鳞片互识,本就是基于两人相识相知的状态下才成立。
而她因为被处以片刑放逐出谷,所以已非族人,那幺其他认识她的麟族,从鳞片上得知她的死讯和未明行踪才是正常的。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麟族男人所处的牢房,相较于其他来说舒适洁净许多,不知道是否因为利用价值的不同才得到了优待。
难道他正是为了这种优待而说谎?
不无可能……
“再给你一次机会,麒案,山谷中能来到长泽生活的麟族没有你不熟识的。”
林无央把鳞片递给牢中的的男人。
他长叹一口气:“还活着,还要我说几遍,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找到以后……”
这时男人的余光终于瞄到一旁无声的柳如遇,霎时浑身战栗不止,双瞳大扩,张着口任何话都说不出来。
“很像麟玉吧?”林无央低声轻笑,又包藏某种听不懂的苦涩,“可惜,她离你那幺近,你却什幺都读不到,因为她不是麟族。”
还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麟族男人迅速把那片赤麟吞进口中,后退藏回昏暗的墙角。
“麒案你疯了!?”
林无央因这光景勃然大怒,大呼着侍卫和狱卒。
“死掉了,这个鳞片的主人已经死掉了!是我耍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麟族男人在角落里大笑,实在骇人。
“耍孤?好,好——”林无央随之冷笑,唤来的侍卫很快到达,把廊道围得水泄不通,柳如遇甚至没能看清他们从何而来。
“给孤将他肚子剖开取鳞片。”